陈老头是老实人,可俗话说的精妙,老实人是老实鬼,瞧着实闷闷的,但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鬼心眼子,能让人措手不及。
“小郎君,小郎君,您是读书人,就当救我们一命,也当行好事了。求求您,您劝劝您家姐姐,让她舍了那丫头,让人家奔前程去吧。”
海云让扑过来的陈老头给抱了个猝不及防,两条腿像被蛇给缠住了似的。
这老头子一股子醋味,身上酸得厉害,偏还哭得可怜兮兮的,像滩软鼻涕。
冬大也不好打他,但扯又扯不开,扯得海云连着一个踉跄,差点摔个狗啃泥。
他家老婆子也跪在淮月跟前哭得伤心,一句高过一句的哭嚎,嚎出来的话可是十分难听。
“可怜人一个小娘子,呜呜呜,跟你江家又没个血缘的,啊呀,非捆着人家在你店里做工,抛头露面的不成样。”
“自己不要脸,也叫人家有样学样,以后断没好人家要的。”
她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,偷偷的抬头看了淮月一眼,正对上淮月冷冷的眼眸,顿时一惊。
莫三娘也是抛头露面做生意的,她还是已经嫁过一回的妇人,听见这陈婆子张嘴连着她也给骂了,火从心起,冲上前抬手就给了陈婆子一个脆生生的耳刮子。
“贼婆子,再说胡话,看我不撕了你的皱皮老脸!快把人家姑娘交出来!初娘可是签了身契的,再不交出来,连着你们一家一块告了!”
陈婆子哭嚎一声,满地打起滚来。
“要我的命啊,这是逼我去死啊,快来人啊,打死人来。”
这无赖的撒泼劲儿,冬大看了直皱眉。
“你儿子呢?”淮月忽开口。
泉阳飞快的进陈家找了一圈,对淮月摇摇头,道:“屋里没别人了。”
陈老头缩了缩脖子,陈婆子装听不见,像个陀螺似的满院子飞驰。
“你们醋坊生意一贯是不错的,难道出了什么纰漏,要用钱?”
冬大做的是街坊四邻的生意,虽偏着淮月一些,但也不想太得罪陈家,便问。
这对老夫妻一个闹一个轴,就是不肯说。
淮月转身招了冬大出去,泉阳也跟着。
“不能再耽误着时辰了,你帮我去曲家探探消息。”
“你这不是有身契吗?带上走一趟,让交人不就完了?”冬大想当然的说。
淮月看着他没说话,冬大瞬间明了,一拍大腿,脸上就是一副‘真有你的,这可怎么了’的表情。
泉阳想了想,道:“他们绑了初娘作甚?”
“嫁人,应该说卖个给傻子!”淮月真有些恨自己,没护住想护的人!
泉阳见她愁眉不展,心里也跟着发急。
“我估计他们兄弟俩为免夜长梦多,说不准今明就把初娘给抬到那张家去了,行啊,靠山都倒了,还敢做这事!”
淮月又推门进去,对海云道:
“去,赶着去最近的庄子上一趟,给我找几个壮劳力来,他们会偷着绑,那我只能明着抢了!”
冬大毕竟有个当捕快的兄弟,忍不住低声道:“江掌柜,这你不占理呀。”
“怎个不占理?”淮月催着海云出门,自己也暂时不理会陈老头夫妻俩。
“我好心好意收留初娘在店里,身契虽没去衙门过户,但也是摁了指印的,而且她欠我银子,现在银子没还,就想嫁人啊?”
“有欠条?”冬大不解。
莫三娘已经听明白了,狠狠又拧了冬大一把,道:“你个死蠢的猪脑子,初娘会认这笔账不就行了?”
“算了,我自己去曲家,你去林家,帮我给曲娘子报个信。再去衙门知会你兄弟一声,别让曲家恶人先告状了。”
以淮月的性子,冬大知道今天自己陪着她走一遭,又去衙门找自己兄弟打了招呼,如此劳心劳力定然是有赏钱的,于是也更上心几分。
海云本要跑回江畔鲜牵驴车,但半道被泉阳拽住。
“那马车谁家的。”他指着桥那头停着的一辆马车。
海云瞧了一眼,道:“书院的啊。”
海云脑子转得灵,很快道:“书院的马车我能借,可我不会赶啊。”
泉阳闻言,拽着他就跑,喊着,“我会!”
虽说有了马车,但庄子上一个来回,少说也得半天功夫。
海云忍受着马车的颠簸,探出身来,给泉阳指路。
泉阳见这路不是往自己进桃的那庄子上去,道:
“你家正经还挺有钱的,庄子还不老少,怎么还用得着你姐姐亲自出来做买卖?”
迎面吹来都是扬起的尘土,海云眯着眼,道:
“那些家产都是后来才归还的,原先我和我姐,比你现在好不了多少,那可是街边、船上都摆过摊的。”
泉阳默了一瞬,想到淮月那样貌气度,从前竟也做过如此苦事儿,便道:“真了不得。”
海云斜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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